升邪

豆子惹的禍

玄幻小說

  九天之前,太陽落下後再沒有升起。   第十天,蘇景名動四方。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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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三十七章 離山等妳

升邪 by 豆子惹的禍

2018-7-17 17:36

  金輪留於天空,照耀西仙亭。自己則身化壹道火瀑瀉地,自半空劃落地面,直接落足於尤朗崢身畔。不等他站穩腳步,周圍十余頭八足娿便張牙舞爪、笨拙卻決絕向他沖來。
  只憑蘇景壹人之力、憑那壹輪驕陽,終歸無法驅逐所有八足娿體內“墨沁”,陽火法力散於壹百七十裏範圍,只是讓墨沁遭受不小傷害,讓八足屍煞變得遲緩、笨拙,要真正殺滅它們,仍需判官壹方親自動手。即便如此,蘇景已然幫了天大的忙,幾近崩潰的戰局正迅速穩定下來。
  變得蠢笨木訥的屍煞,戰力折損何止壹半,沒了來去如風的速度,再要對付它們就容易得動了。
  顧小君壹聲叱喝,追隨尤朗崢身畔的十余猛鬼大差沖起,想要替蘇景抵擋八足娿的襲殺,但蘇景又何須旁人動手,紅袍上玄光壹閃,兩萬血衣奴沖出,瘋狂的螞蟻啃食笨拙大象似的,頃刻將周圍八足娿殺翻在地。
  蘇景對顧小君點壹下頭:“不必管我,多謝。”六個字,他已和尤朗崢並肩。
  尤朗崢沒作寒暄客套,只把手向前方壹指:“翻過山巒,便是狼主。”
  那還有什麽可說,兩位大判並肩聯手,向前沖殺……不知為什麽,顧小君忽然發出了壹聲歡呼。妖霧被她嚇了壹跳:“喊啥?”
  “兩位正印壹品判並肩動法,幽冥亙古未見之……之大好景色!”女判官上下翻飛,壹會化巨蛇壹會變群蜂,於殺伐中咯咯笑著回答。
  妖霧法力低微,可他有壹手“壹拳”絕技,壹拳壹拳猛揮不停。聽了顧小君之言眼睛亮起來,不過說話永遠那麽不屑:“正印?蘇景算啥子正印壹品判。”
  “算!”顧小君笑,語氣篤定異常,聲音清脆好聽。
  正說著側翼上的八足娿突然大亂,花青花率著壹對陰陽司人馬自斜刺裏殺到,與兩位大判匯合,壹並沖向前方。
  西仙亭混戰不休,陰陽司壹點壹點扳回局面,相比之下尤朗崢壹行的前進顯得異常輕松。再簡單不過的緣由:蘇景在。天上驕陽滌蕩墨沁削弱八足娿,何況蘇景這個陽火本尊,陽火到處八足娿體內墨色再損、戰力更弱,個子大身體硬、但身形踉蹌前進都難,還如何傷人!
  不多時兩位大判終於率眾殺入重圍,與狼主匯合。
  那身形百丈開外的巨漢斷了壹只手、胸腹間血肉模糊壹片,臉上三道傷疤深可見骨,而他身邊八萬兒郎只剩三千。
  傷亡慘重、身遭重創,狼主卻在血淋淋地笑,伸手入腹摸出了那盞油燈交予尤朗崢:“大人來得及時,郎上椰幸不辱命!”
  燈,既是十花判說過的“印”了。尤朗崢將油燈接在手中:“請狼主傳令,讓外面的孩兒退入西仙亭。”
  此時戰局再明白不過,蘇景驕陽可護壹百七十裏群山,八足娿沖進此地就會變得虛弱,自家人馬在此處迎戰屍煞大占便宜。可山外,無數八足娿正源源不斷沖來,留在外面做逆沖的狼群正吃大虧。
  壹百七十裏金輝法力,足以彌補惡狼擅襲不擅守的“劣勢”。此刻身周攻勢都被陰陽司與血衣奴接了過去,狼主重新化身做巨大惡狼,引頸、長嗥,聲動雲霄。
  很快,壹道道惡狼長嘯自山外響起、回應,狼主側頭傾聽片刻,對尤大判說道:“小崽子們回不來了。”
  沖鋒容易,回頭卻難。
  何況當“屍山”崩塌時,狼群的陣勢被徹底雜亂,惡狼七零八落各自為戰,集結都難又談什麽回來。它們回不來,死定了。可狼主的語氣並不悲慟……於狼而言,死得其所是個再好不過的歸宿。
  好歸宿,何必難過。
  狼主轉了個身,面對正西方向,未傳令但身邊僅剩三千兒郎皆知大王心思,舔著傷口、甩著尾巴,彼此頭頸廝磨著,壹起轉身又重新結陣於狼主身後……印已然護好、被大判取回,狼族完成了自己的任務,如今剩下來的就只剩幽冥狼群傳承漫長年頭的心念了:生死與共。
  壹起呼嘯四方,壹起大口吃著肉歡笑,壹起喝著血酒醉倒……壹起殺人,壹起死。
  過了今天,幽冥中就再沒狼患了,無所謂。
  狼主轉回頭看了看兒郎,口中低低壹聲鳴叫,沒了威嚴,只有親昵,母狼和崽兒玩耍時才有的聲音。
  三千狼也聲做呢喃。
  呼吸功夫後,盡數昂首、盡數長嘯!
  狼主動了、三千狼動了,沖向西方、山外,它們回不來了,沒關系,我們去!
  就在這個時候,山外忽然又傳來壹個清澈聲音:“莫急,回不回得去還不壹定。”說話之人塵霄生。他在外面沖殺,劍氣如虹揮蕩四方,正痛快過癮。南荒妖國的皇帝,對獸語熟悉得很,不會說但至少會聽。
  言罷,塵霄生左手揮動,劃過長劍鋒刃,掌心顯出壹道狹長傷口,右手微振,長劍驚鳴中飛天而起,懸空九十丈、劍上流光閃爍,上上好劍化歸本形:壹片清潭。
  懸於天、方圓三百丈的碧綠清潭。
  左手又揮,掌心幾滴鮮血落入天潭,驚起環環漣漪,看著血珠融於清潭緩緩氤散開來,塵霄生轉回頭對三屍道:“妳們繼續,我去去就回。”說話間壹飛沖天,自己也鉆進了清潭。
  再壹眨眼清潭崩碎,化作千萬水劍激射四方。水箭淩亂,沒有目標也不傷人,但當其落地……壹水壹劍影,壹影壹妖皇。
  壹道水箭,壹個塵霄生。
  融身於劍,化影千千。是人影更是劍影,壹影得本尊兩成力道,可動擊三次。
  兩成力道,聽上去有些可笑,可這法術的尊身是塵霄生。便沒得笑了,只有可怕。環顧此間,單打獨鬥,有幾個人值得塵霄生動用兩成力道。
  山外,西方,剎那劍氣呼嘯,數不清的塵霄生、數不清的劍,奔散各出斬殺八足娿、引受困狼群匯聚。
  或因三擊耗盡、或因兇屍圍攻,每壹道劍影塵霄生隕喪,空中九十丈處都會添出壹汪清水。隨著“塵霄生”不斷破滅,原先崩裂的水潭又再緩緩成形;而隨水潭恢復,地面的狼卒也正迅速凝聚,百川聚海壹般。惡狼陣勢不斷壯大,仍是於壹枚枚劍影的狙敵、開路中,群狼開始緩緩撤向西仙亭……
  狼主眼中喜色濃濃,促聲咆哮,依舊帶上三千兒郎沖向西方,但不再是送死,而是接應。能不死,將來還能壹起為患四方豈不是更好。
  蘇景轉頭望向尤朗崢:“印已入手,其後呢?”
  “等、守。三天光景。”尤朗崢應道。
  小鬼差妖霧為主上分憂,開口提大判解釋:
  西仙亭兩重大陣只是大概準備妥當,距威力大圓滿還有須得養陣十年,可現在墨色怪物發難了,判官也顧不得再等,只能提前動陣。催動大陣,需得壹百六十名三品以上判官入陣,人足夠,但還分散幽冥各處,正急急趕來。
  等他們趕到,差不多就得兩天功夫;
  入陣後需行法、催咒,還得壹天光景。
  固守西仙亭最少三天,然後大陣發動沖擊西方,到那時才是真正決戰。蘇景點點頭,壹聲呼喝,帶上兩萬血衣奴沖向西方,隨狼主壹起去接應山外惡狼……
  大半個時辰過後,狼群退入西仙亭,十者九去壹還。再之後便是不存片刻停歇的苦守、廝殺。砂草黑卒、八足屍娿無窮無盡,自西方滾滾而來沖入西仙亭,陰陽司這邊則借驕陽之威,死守這壹百七十裏陣基所在。
  五個時辰過去,西仙亭群山憑空長高十七丈,因屍身堆積。
  陸續有判官趕到了,即刻入戰,有人運氣不好,趕赴戰場後不過盞茶功夫便橫屍於地。萬裏馳援,只為這盞茶之死。
  但陰陽司轄下,壹萬三千七百判,已到的只嫌自己到得晚了;未到的只恨自己飛得不夠快、恨這幽冥天地太廣闊!
  又是十個時辰過去,西仙亭已匯聚三品以上判官百另三人,還要等,還在守,西方魔物的傀儡軍馬鋪天遍地,大陣所在山嶺間,那壹輪驕陽仍在、仍高照!
  怎樣的壹番情景?滾滾黑暗如潮,壹片金色的山巒聳立,便是如此了。
  黑色仍然濃郁,驕陽依舊燦爛。性命不重要,壹個“殺”字寫在所有人心頭,壹個“死”字寫滿了這片天地……
  陽間的天亮了,又是壹個好黎明。
  天青藍、旭日蓬勃,鳥兒成群結隊劃過天空,城池中漸漸熙攘,農田裏有牛兒哞哞地叫著,美麗卻平凡,閑逸又忙碌,突然壹道威嚴聲音傳遍中土每個角落:
  詔人間,舊天已死,玄天立!邪魔離山,三日絕滅!
  詔人間,舊天已死,玄天立!邪魔離山,三日絕滅!
  詔人間,舊天已死,玄天立!邪魔離山,三日絕滅!
  壹句話,重復了三遍,中土世界,無論繁華地方的達官、百姓,邊陲孤城的守卒、牧民,還是深山池沼中的精怪小妖都清晰得聞。
  任奪靠著石窩壁壘,目光黯淡,漠漠看著天空,他的視線在追著壹只漂亮的鳥兒,看得很認真。
  忽然壹道雲駕自山中飛來,由樊翹帶著,沈河又來了。
  和上次壹樣掌門墊了個墊子,也坐進石窩,擡著頭與任奪壹起看天:“很快就會來吧。”
  任奪不答反問:“妳來作甚?回去。”
  “我是掌門。”沈河的回答很簡單,他是離山掌門,若真要赴難,他不會讓任奪再自己之前,離山前的石頭窩窩裏,曾經的絕世高人如今的重傷老叟,兩個。
  “對了,給妳帶了這個。”沈河又從袖子裏摸出來壹個蘋果:“吃不。”
  這次任奪搖了搖頭,對蘋果他很壹般,談不到不喜歡但也沒有多愛吃。
  沈河自己吃,壹邊吃壹邊摸索挎囊,沈河拿出來壹顆法篆滿刻的木印,遞向任奪。任奪認得這件法器,笑了:“妳不說?”
  “吃蘋果呢,占嘴。”沈河把木印塞進了任奪手中。
  後者對木印低低說了句什麽,隨後手上用力,想要將其捏碎,可手上力量不夠,試了幾次都未能做到,任奪幹脆把木印拋給樊翹:“妳捏。”
  啪的壹聲脆響,木印碎裂於樊翹手中。
  片刻過後,任奪的聲音同樣響於蒼穹,傳遍人間:“離山等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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