升邪

豆子惹的禍

玄幻小說

  九天之前,太陽落下後再沒有升起。   第十天,蘇景名動四方。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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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六十六章 玄空

升邪 by 豆子惹的禍

2018-7-17 17:36

  金光大道漫長,但路上幾人飄飄,不多時便走到“天邊”。走在最前的影子和尚面色突變,身形微微壹震、猛地站住腳步。
  小相柳問道:“大師為何停步?”
  “路斷了。”影子和尚緩緩轉回了頭,他的神情古怪莫名,疑惑有之、失望有之、難過有之。說話同時,他伸手指向前方。
  蘇景循著他的指點望去:金色路、白色天,遠處時乍看是接駁壹起,但現在行至近前仔細觀瞧,路盡頭與天壁間尚存壹隙,發絲般細小的壹道縫隙。
  蘇景所見,身邊壹妖壹魔也都察覺,戚東來直接問和尚:“差了這壹線會怎樣?”
  “金橋與天空壹隙相距,古剎與人間千裏遙遠。”影子和尚深深吸了壹口氣,神情裏的失望與難過消失,可那份迷惑依舊留在眉宇間,不曾減少反倒更濃了些。
  壹仙、壹魔、壹妖,三個青年都曾經無數風浪,遭遇意外都不著慌,蘇景平靜問道:“具體什麽樣的情形,還請大師指點。”
  說話間蘇景心念轉動,三屍顯身於金光大道,眼下不是胡鬧的時候,雷動面色沈著,當先說道:“我們三人中去壹個探路,旁人在此耐心等候。”
  另兩個矮神君神情肅穆,異口同聲:“恭送雷動天尊!”
  少有的,雷動沒和兩個兄弟胡攪蠻纏,取了寶劍在身縱身向前躍去。小小的壹道裂縫,看上去連片羽毛都漏不下去,雷動偌大活人,才壹經過便壹聲怪叫,就此消失不見!
  雖然心中有了準備,蘇景等人還是忍不住壹皺眉。
  此刻影子和尚也收斂心緒,可他想要給出解釋,卻又不知該如何措辭,躊躇了好壹陣子才緩緩開口:“不妨把裂隙看作壹道巨壑,摩天剎在西、人間在東,中間巨壑相隔。不是虛空、也非實在天地,我們喚它做‘玄空’,想要重返人間,便要穿過千裏玄空。”
  說到這裏的時候,蘇景身後人影壹閃,雷動回來了,講起自己經歷:“漆黑壹團,什麽都看不到,腳下好像有路,我跑了壹陣罡風襲來,扛了片刻,然後腳下壹空掉下去了。”
  “天尊是摔死的?”赤目問。
  “不是,摔了好半晌始終不見底,等得不耐煩就抹脖子回來了。”跟著雷動又問和尚:“到底有多深?”
  “壹百年。”
  雷動問得是深淺,和尚回答的卻是時間長短。
  也不管旁人的迷惑,影子和尚繼續說道:“那裏沒有光、不存方向。修持再強,身識五感也只剩凡人程度,且玄空內不受靈識探索,不受遁法或飛渡之術,只能靠雙腿。”
  “只要邁步,腳下自然有路,但停步過壹息,腳下就再空無壹物由此墜落玄空。另外會有罡風、天雷、苦海等等阻隔,擋妳前行。”
  “摔下去,再休想重新飛起,只剩不停墜落。百年後才能落地,不會死,屆時人會重返摩天剎。就算不掉落,若百年未能走到彼岸,也壹樣會被送回寺中。”
  聽說不會死人,蘇景等人的神情並未輕松下來:不死,但出不去有什麽用?難不成枯老於這廢墟古剎中麽。
  大概說明狀況,影子和尚搖頭苦笑:“這‘渡玄空’本是我摩天剎當年的壹道題目,我想不明白它怎會出現於此!”
  削發為僧,便是出家。若和尚有天不想再修行,會重返人間還俗。
  人心復雜、時時會變,現在還想著青燈古佛修持壹生,或許下壹刻又懷念人間想要還俗,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。天下所有寺廟都有還俗的和尚,摩天剎這釋家聖地也不例外。
  如今蘇景面前的“渡玄空”就是摩天剎給想要還俗的僧侶出的題目:妳能走去人間,便可出山還俗!
  玄空攔路,三屍心裏老大得不痛快,聽影子和尚解釋過後,他們壹點不客氣,赤目冷笑:“老和尚肚子裏得有多少壞水,才能想出這等損透了的題目!”
  拈花語氣大大不屑:“又有誰能走得過去,誰都得在這耽擱百年時間,最後還是被送回廟裏,下不了山、還不了俗。”
  “要我說,摩天剎何必定這題目,”雷動冷冰冰的接口:“有哪個和尚想還俗,直接綁到大雄寶殿,當著佛祖與闔寺和尚面前,卡擦壹刀砍了他的光頭,豈不痛快!”
  影子和尚也不著惱,只是搖頭解釋道:“那玄空是還俗之路,但內中險阻又何嘗不是從名利心到清靜心的修持過程。”
  能被摩天剎列入門墻的弟子,自然都有大好天資、有不俗修持。這道還俗的題目,其實就是要過關的弟子看明白:當初妳經歷許多、如此困難才來到佛前修行,如今又要再回去,不覺可惜麽?
  未能過關、耽擱百年重返寺中,師父會問他壹句:還要還俗麽?
  若弟子堅持,山門大開放他下山,再不會有絲毫刁難。
  但大多數想要還俗的弟子都能在這壹關裏明澈漸悟,畢竟摩天剎的門徒都慧根深種,幡然悔悟。
  至於能壹次過關,成功走過“玄空”之人,必是有大定力、大智慧、大堅持之人,這等人,去到哪裏不可修行?他還俗入世,又和常伴大殿佛前有什麽區別。
  這個時候蘇景開口了,先望向戚東來、小相柳:“怎樣?”
  “千裏不遠,又不會死。”小相柳八字回答。
  戚東來笑道:“萬壹我失足摔落,壹定會拉把妳們拽下去,壹百年摔落無聊,得找個伴聊聊天。”
  小相柳壹臉憎惡,斜忒憎厭魔弟子壹眼。
  蘇景卻笑道:“嗯,我也是!”
  小相柳聞言,倒是想開了,袍袖抖了抖亮出壹道鐵索,正是“毗摩質多羅”九樣法器之壹,鐵索如蛇蜿蜒,纏於三人左腕。
  綁好了,三個人都踏實了,蘇景笑了聲:“走吧。”
  言罷,三屍收回洞天,鬼袍重新加身,三人對望,彼此點點頭同時邁步踏入玄空!
  濃稠黑暗立刻降臨,以三個年輕高手的目力看不穿半寸距離。五感迅速虛弱,變得和凡人無異。蘇景早有準備,心念微轉“金輪明澈”法術成形,陽火凝化驕陽、升於頭頂三丈。
  玄空只禁身法與遁術,普通法術大可施展無虞。可施展了也沒有用,蘇景能察覺,“太陽”就在自己頭頂,眼前仍是漆黑壹片。
  蘇景都如此,另兩人就更不用說了。
  寶剎玄法,眼中黑。
  哪怕妳燒起萬裏大火,自己眼中是黑的,又豈能得見壹絲光明!
  黑便黑吧,三個人腳下沒有絲毫停頓,雖不是縱躍急行、但走得也著實不慢,不敢片刻停留。
  但是沒走多久,三個人同時感覺:旋轉!
  並非眩暈,也不是天搖地動,這種來自身外的“旋轉”不會影響蘇景等人腳步,更沒有半分顛簸或搖撼,以蘇景的猜測,這是“玄空”自身在改變方向。
  又或者說,這片玄虛空間,“方向”在隨時亂變。
  果然,察覺到外間變化的影子和尚,自鬼袍中傳音:“這才是最難的。”
  五感無用、眼內漆黑,玄空方向又混紊亂變,就算不停步不墜落,渡玄空之人又怎麽可能始終保持向東的方向。
  嬌嬌柔柔的壹聲“嘿嘿”笑,戚東來開口:“完了,甭走了,聊天吧。”
  相柳怫然不悅,不停步:“天魔弟子都像妳這般沒誌氣麽?”
  戚東來語氣輕松,不生氣:“不是沒誌氣,而是心有智慧光,壹眼就看明白這局沒得破。”
  方向都不存,又何談去往彼岸。
  人間就在東方,可是東方又在哪裏?
  忽然間,壹陣劍鳴輕嘯,同時蘇景開口:“莫慌,是我的劍。”
  放出寶物護身,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,可憎厭魔弟子從來不怕惹人討厭,笑道:“有用麽?當心再把寶貝丟在玄空,找不回來。”
  蘇景居然也在笑,開口莫名其妙:“要不要賭壹局?”
  “賭局是什麽?”戚東來問。
  “我若能找到方向,妳輸;找不到,我贏。”蘇景應道。
  戚東來直接應道:“好!”話音落,明白過來了,戚東來被氣笑了:“找到我輸、找不到妳贏,那還賭個屁。小孩子把戲,妳怎麽比三屍還要無聊。”
  蘇景本就如此、壹直如此,堂堂離山小師叔,如此無聊的玩笑他總會笑得開心不已,跟著轉回話題:“找不到方向,我輸,妳說賭註吧。”
  “妳若是贏了,我的瓦片給妳!”戚東來壹說自己的押註,玩笑賭局立刻變成了能夠震動東土修行道的驚天大賭局。
  蘇景立刻搖頭:“那不賭了,我的羅漢法棍、鎮獄諦聽舍不得拿來賭。”
  戚東來卻把手壹擺:“我也不用妳押什麽寶貝,妳若輸了,重返人間後跟我去見見我師弟蚩秀,當他面前說壹聲‘我可不是正人君子,我騙人不眨眼吞人不吐核’就成。我那個師弟正經把妳當成正道高人,以後說不定還得讓妳害了。”
  這倒讓小相柳納悶了:“何必蘇景親自去和他說,妳告訴他不就是了。”
  戚東來笑著,語氣卻稍稍平淡:“我說,他只會當我臟口汙蔑,不信的。”
  蘇景應道:“不論輸贏,我都應妳以後不坑他不就是了。”
  “妳不坑他,難保還會有別人坑他,帶妳去找他,是想讓他明白自己心思不足之處,明明傻乎乎的,偏又自傲得緊,太容易吃虧……吃大虧。”壹句話說完,戚東來又恢復輕松語氣:“就這麽定了,少廢話吧,敢不敢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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