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逆

楚白

都市生活

夕陽西下,定豐鎮的城樓上,潘龍正在焦急地走來走去,不時向北方極目遠望。
穿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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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壹百七十八章 事了

夏逆 by 楚白

2022-1-18 18:23

  玉兔西墜,東邊的天空已經隱約發白。
  曾家莊這漫長的壹夜,終於要過去了。
  黎明的冷風中,滿是令人作嘔的濃厚的血腥味。
  “這壹夜,實在死了太多的人!”壹位真人嘆道,“太多了!”
  另壹位真人搖頭:“相比曾家這麽多年積累的仇怨,只死這麽多人就能了結,難道很多嗎?”
  潘龍和盧喜安壹起點頭。
  天上,稍高壹點的地方,閔琨深深地嘆了口氣。
  “這樣也好。”他自言自語,“權當是……金盆洗手,退出江湖了吧。”
  在這壹夜的復仇中,曾家莊壹共死了四百零四人。
  加上昨天早上死掉的那些,壹天壹夜之間,曾氏壹族損失了超過九百人,差壹點就要上千。
  但曾家還在。
  按照盧喜安的估算,曾家應該還有三千多壹些的人口。
  有這麽多人口,曾家依然還是幽州望族,是天下名門。
  何況,曾小強還在,曾家還有真人坐鎮。
  經過這壹天壹夜佛光和鮮血的洗禮,曾家的那些“不良資產”已經被甩掉,現在剩下的人,就算不積極上進,至少也安分守己。
  這樣的家族,進取未必足夠,但守成當無問題。
  想必用不了多久,那些跟著曾小強去西域的曾家子弟們,就會讓好鬥的西域各國高手們,見識到什麽才是真正的“兇猛好鬥”。
  只要打不死,活下來就能升級,這樣的人成群結隊,想想就可怕。
  而留在曾家原址的人,應該會老老實實過日子。
  這裏有良田,有良港,有現成的商鋪、工坊等各種營生。他們的財產損失也不大,無非房子要重建而已。
  曾家的確損失慘重,從此大概會在江湖名門之中消失。
  但作為江湖門派的“幽州曾家”消失了,作為民間大戶的“曾家莊”依然還在。
  這就夠了。
  閔琨壹直守在這裏,想要的,無非也就是這樣壹個結果。
  “其實,主要還是昨天早上那位壹文錢大俠的手段厲害。”盧喜安說,“他施展佛法,將曾家那些作惡多端的人都給弄死了。這就讓曾家的邪惡勢力被打斷了脊梁,擡不起頭來。沒了他們搗亂,這壹夜清算血仇的事情才能這麽順利。”
  “如若不然呢?”潘龍問。
  盧喜安眼中寒芒壹閃:“我們當官的,不怕百姓成群,就怕成群的百姓裏面,混進去壹些刻意搗亂的。如果這些刻意搗亂的,還是跟那些百姓熟悉的,甚至於有威望的,事情就越發難辦。”
  他看向曾家莊的方向,曾家莊的人們已經帶著親人的屍體離開,去北邊那座山丘上向陽坡的曾家祖墳安葬。
  “如果那些既有威望又有實力的邪惡高手們還在,他們肯定不願意老老實實血債血償,必定會叫囂慫恿,煽動生事。到時候,大概就只能雙方血戰壹場,不死不休了。”
  潘龍想象了那樣的壹幕,不由得眉頭緊鎖。
  那樣的話,死的人必定比現在更多,甚至就連真人宗師們,也免不了下場廝殺,斷無可能大家只是切磋壹番,分出高低,就此作罷。
  “有規矩終究比沒規矩好,講規矩終究比不講規矩好。”壹位真人感嘆,“要是大家都能夠講規矩,都能夠按照昔年太祖的法度、文相的宣講去做,天下必定可以萬世太平,永遠都不會有刀光劍影,有流血流淚。”
  “天底下哪有那麽好的事!”盧喜安冷笑,“您老也是壹百七八十歲的人了,怎麽像小孩子壹樣天真呢?”
  “就是因為我老了,才越發想念少年天真的我。那時候我所想的事情,很傻很天真,但很美好。”那位真人笑了笑,說,“此間事了,老夫也就告辭了。日後若是妳們有機會路過北皇山,可以來找老夫喝杯酒。”
  “那我現在就去討嘮妳壹杯酒吧。”另壹位真人說,“這邊收尾的工作,交給兩個朝廷命官就好。我們都是江湖之人,閑雲野鶴,且去松下飲酒賞花。”
  “如此甚好,北皇山上近日繁花盛開,山頂偏偏還有壹些積雪,從上往下,四季並存,風景著實不錯。”
  “那還等什麽,快走快走,我已經迫不及待要以美景下酒了!”
  壹陣狂風,二人乘風而去。
  潘龍看著他們遠去,忍不住笑了。
  “真是灑脫的人啊!”
  “灑脫什麽灑脫,還不是跟我壹樣,和曾家有過節,無論如何都要看到曾家倒黴,才算是心滿意足……”盧喜安低聲嘀咕。
  潘龍微微壹楞,然後笑得更開心了。
  他們在曾家莊留了三天。
  這三天裏面,陸陸續續又有很多人來曾家莊,其中也有壹些人是跟曾家有深仇大恨,想要來報仇的。
  但潘龍這次卻沒松口,只是讓他們去官府告狀,按照法律審判。
  曾家那些欠了大筆血債的人基本都死了,剩下的無非是正常的江湖仇殺而已。
  行走江湖,本來就免不了妳殺我、我殺妳。
  親人朋友被殺了,要報仇,這是很正常的。但既然沒能趕上之前那壹波,就老老實實將事情交給官法去解決吧。
  反正曾家到了如此地步,斷無可能再勾結官府,將大事化小、小事化無。如果真的有該抵命的,朝廷判決下來,潘龍也不會阻止。
  有趣的是,倒是沒有多少人告曾家搶奪財產之類訴訟的。
  曾家能夠在幽州執牛耳多年,做事的確頗有章法。這千年積累的,並不只有財富和仇怨,也有很多的優質無形資產。
  三天之後,壹大批官差和士兵來到了曾家莊。
  他們主要是來維持秩序,避免發生混亂,以及防止有人落井下石,來曾家莊搶掠。
  官差自然是當地官府派來的,那些士兵卻是盧喜安用自己的名義請奏朝廷,調撥過來的。
  “那位盧將軍,他跟曾家究竟有什麽仇?”回到巡風司衙門,潘龍很好奇地問唐敬哲,“老唐妳是管文書的,妳知道不?”
  唐敬哲還沒回答,商滿搶先開口了:“這個我知道,他的母親本是壹個走江湖賣藝的女人,在曾家莊這邊被人騙了身子,結果懷孕之後那人又不認賬。他母親含恨回家,生下他不久之後就郁郁而終。”
  “他從小被人喊野種,受盡歧視。後來他長大壹些,跑去曾家莊想要認祖歸宗,又被打了出來。從此他就對曾家恨之入骨,有事沒事都想要找曾家壹些麻煩。”
  潘龍大吃壹驚,沒想到盧喜安那個畫風又賤又喜劇的家夥,竟然有這樣悲傷的往事。
  “這可真是‘三十年河西,三十年河東,莫欺少年窮’了……”他忍不住感嘆,“這樣下去,就算我不去找曾家的麻煩,他日後武功更進壹步,必定也會去跟曾家為難吧。”
  “那是肯定的。”商滿點頭贊同,“其實曾家那位曾小強,從小在家中也沒什麽好待遇。他修成先天之後,想要按照規矩,成為曾家在某個城鎮各種生意的主管,結果都被拒絕了——理由自然是他出身不好,是旁支庶系。”
  “跟先天高手都玩嫡庶這壹套?”潘龍驚了,“帝家怕是都沒這麽大的規矩吧!”
  “誰說不是呢!所以曾小強壹氣之下遠走西域,直到修成真人,才返回家鄉。其實也是‘莫欺少年窮’的故事了。”商滿感嘆,“文超公那壹句‘莫欺少年窮’當真振聾發聵,千載之後,讀起來依然令人熱血沸騰,心潮澎湃啊!”
  潘龍看著他那略顯激動的神情,心中隱約有些猜想。
  莫非商滿自己……也是個“莫欺少年窮”的實例?
  否則的話,他不應該這麽激動啊!
  “說起來,潘大人您這次可真的是把名聲徹底打響了。”唐敬哲笑著換了個話題,“之前您在南夏城那壹戰,以及中秋賞月大會那壹戰,都只顯示出您是真人層次裏面的佼佼者,並不真的比那些老資格的真人特別強到哪裏去——但經過差點壹鏢打死方移山的這壹戰,天下都公認您是最頂尖的真人了。”
  “豈止是‘頂尖真人’啊!”商滿接過話頭,“已經有宗師發話,若是給咱們潘大人足夠的準備時間,便是天人合壹的宗師們,也未必能夠擋得住那奪命飛鏢。大概只有已經走到天人極限,有資格去邁向長生之路的大宗師,才能夠肯定接得住。”
  “憑這本事,您在江湖上已經有了接近宗師層次的威懾力。”他如此總結。
  潘龍笑著搖頭:“宗師層次可沒那麽簡單,人家又不神經病,怎麽會好端端站在那裏等我蓄力出招?妳當是《飛刀記》裏面的上官金虹,明明贏定了,卻偏偏要試壹試去硬接小李飛刀嗎?”
  眾人大笑。
  笑過之後,唐敬哲說:“總之,曾家的事情,這就算是告壹段落了。如果大人您沒意見的話,我準備動手寫這次的行動報告了。”
  “沒問題,寫吧。”潘龍點頭,然後又說,“對了,咱們預定的計劃是敲山震虎、殺雞儆猴。現在山也敲了、雞也殺了,推進變法的事情……該怎麽執行?”
  “還需壹些時日。”劉雲清說,“諸事需要安排執行。但既然頭已經開好,後面當無大礙。”
  潘龍松了口氣:“這就好。”
  事情能夠順利,就比什麽都好。
  他就怕自己花了這麽多的時間精力,折騰了這麽久,死了這麽多的人,結果竟然還是無用功。
  那就很悲催了。
  這就像前世看過的某些幻想題材的故事,裏面主角上天入地打了不知道多少仗,打得天都崩了地都塌了,星河破碎大道磨滅,結果到頭來還特麽是回老家去挖水井……餵!妳究竟在幹毛啊!妳那壹身通天徹地大神通就是擺設嗎?
  其實他也不算是無功用,這壹番折騰,死了那麽多的人,至少給山海經帶來了大量的靈氣。
  事實上,他這幾天便抽空開過壹次山海經,去了壹趟之前曾經去過的那個有噴火巨龍和挖礦矮人的世界。
  他拜訪了那些矮人,送上了壹些禮物,跟著矮人們深入地下。
  在大地深處,他見到了沸騰的巖漿湖,見到了浮在巖漿之中慢慢孵化的赤紅龍蛋,也見到了趴在巖漿湖中間睡覺的巨龍。
  那是壹條身長超過千丈的巨龍,就連潘龍的眼力,都沒辦法在並不明亮的火光裏面看到它的整個身體。
  這巨龍是矮人們最恐懼的大魔王,每當它蘇醒,就會撕裂大地,從地下來到地表,肆意噴吐火焰,將大片大片的森林和田野燒成灰燼。
  至於其中的壹切生靈,當然也就跟著陪葬了。
  潘龍倒是有興趣挑戰壹下“屠龍勇士”的成就,但矮人們堅決不答應。
  他們覺得,若是巨龍已經蘇醒,橫豎都要生靈塗炭了,大家死磕壹番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。但現在巨龍還在睡覺,那為什麽要惹是生非呢?
  大家相安無事,豈不美哉?
  對此,潘龍的評價是——行吧,妳們自己高興就好。
  他憑借飛行之能繞過廣闊的巖漿湖,抵達了矮人們從未去過的地方。
  那是壹片優質的礦脈,燦爛的金子、繽紛的寶石,以及各種珍貴稀有的礦物,在其中大量的分布著。
  潘龍轉職當了礦工,在地下忙碌了壹個多月,采集了大量的秘銀礦石,還找到了幾塊被稱作“奧利哈爾跟”的金色礦石。
  那是壹種顏色和黃金相似,但稍稍黯淡壹些的金屬。這種金屬的堅固程度簡直不可理喻,無論任何手段都無法將其破壞,自然也談不上冶煉。
  這種礦石壹般都不大,矮人們往往用它來當大型鉆的鉆頭,雖然並不特別鋒利,但勝在堅固耐用,就算鉆架鉆身壞掉了,鉆頭也不會壞,可以用壹輩子。
  潘龍帶著這些礦石回到了九州世界,毫不意外地發現,僅僅壹塊奧利哈爾跟,就要消耗相當於自己十倍數量的靈氣。
  最終,他只將那幾塊奧利哈爾跟兌換了出來,至於秘銀礦石,便只好浪費了。
  好在他早有心理準備,也沒帶多少秘銀礦石,總算是沒讓自己心疼。
  在矮人的那座地下要塞裏面,還儲存著大量的秘銀礦石,數量很多。
  如果把那些秘銀礦石都給提煉出來的話,或許可以給他打造壹身純粹的秘銀鎧甲。
  當然,那很浪費,但……如果可以的話,為什麽不呢?
  反正潘龍已經在考慮,是否要找老師幫忙,將那幾塊奧利哈爾跟礦石裏面的暗金色金屬提煉出來,打造壹件神兵利器。再弄壹堆秘銀,打造壹身秘銀的全身甲。
  到時候他跟人打鬥,別人穿勁裝、提刀劍,他壹身秘銀甲,手持奧金刀(他已經決定給奧利哈爾跟命名為奧金)……別的不說,只看賣相,他就已經贏了九成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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